原创
邹满文
雷消灭了所有声音，带着震动、带着恐怖、轰鸣着、如山崩一样从头顶压过来。天空满是疮痍，像塌陷了一般，层叠的穹隆里像一个个黑洞，并不断地变幻姿势，露出恶狠狠的牙齿来，想吞掉大地上的一切。可怕乘风而来，不真实的电闪产生出虚幻，在云里闪了几下觉得不过瘾，忽然之间真实起来，冲出云，血淋淋的用刀将云划出一道道口子，鲜血还没有来得急流走就被云吞没。一个极其漂亮又美丽的午后，就这样掉进黑洞里。黑洞的周围有着獠牙，有着丝丝可怕的凉意，好像有很多狼扑来，准备撕碎大地上的一切。弧光不断地闪耀，云层不断地加厚，像穿衣服一样使头顶的天空低矮，抬手就可以摸到。没有任何可以阻挡的狂风已经任性到极点，随意将小树压倒，将大树的枝折断，还将有些东西吹起飘在空中。迷乱的大街小巷，胡乱奔跑的人以及汽车，都像受了惊吓的小鹿。或者是乱飞的鸟儿……
有的树很顽强，压下去不久又抬起头来，又一次被压下去。云好像就在人群里，在汽车穿行的空间里，整个天空已经不像天空，像砖瓦窑，控制在恶魔的掌心里。大自然，这就是大自然，不知它发什么疯，导致天空变成这个样子。也许，天成了神经病人，也可能是狂躁症，疯了一般的狂躁症，这种每年都会发作几次。但是，只有今年厉害，发作的早，也凶悍。不知是时代的进步还是气候的变化，是浓烈的人情淡漠还是道德底线的丧失……也许，什么都不是，只是一种游戏而已。每个游戏都有规则，而大自然的游戏是没有规则的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改变，能改变的是环境，缩小破坏的圈子。
一系列的反应拉开序幕不久，没有喘息雨幕接踵而至。是雨幕，还不如说是向下倒，像谁打翻了天上的一大盆水。或是打翻了湖，或者是江河最为确切。没有来得及眨眼就是扯天的白线，密集地的针都穿不过去。大地已经湿透了，白茫茫的流水向前涌去，有的水沟流淌不急导致水面越来越高。房屋树木都飘摇在雨水里，眼前是不尽的黑暗，如同进入黑夜里。行人绝迹，有的站在房檐下，有的走进各种店里，看着雨幕，看着河一样的流水。一只鸟儿被雨水打翻在地，没有扑棱几下就被雨水冲走了，还没有认清是斑鸠还是麻雀。一道电闪扑下来的时候，站在门口的人跑了进去，一个火球在眼前的街上滚动几下消失了。紧接着开山的滚雷劈掉一棵树枝蔓延开来，让人颤抖，楼房颤抖，树木颤抖，有的门牌被吓得掉了下来，飘在水上像木筏一样飘飘悠悠地随水走了。在这样的坏境里，有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，雨水爬上他的小腿肚，全身湿的往下流水。水声，雷声以及人的尖叫声丝毫没有阻挠他的前行，像一个独行僧。雷声以及人的尖叫声丝毫没有影响他吗，也没有听见，到底是聋子还是神经失常，和头顶的天一样？谁也谁不准。也许又是一个不想活的人，难以生存的人，从跳楼到农村喝农药，说明厌世的人哪里都有。也许，这个人是个狂人，在体验暴雨里的生活，雨滴落到头上能否打个坑儿。还有一种可能，他是个完全神经失常的人。或许，他在考验大自然，检测自己的承受能力，习惯狂风暴雨的生活，历练失意穿向得意的过程，寻找另外一种通道。
雨依然下着，雨幕好像薄了一点，整个天空像跑马似的，云低低浮在空中，几乎看不见那里是云，那里是雨，整个小城飘摇在水上，有点像浮城里所描写的场景。有的汽车驶过来，溅起老高的水柱，有的没注意就死在水中，司机呆呆地，无望地坐在驾驶楼里，盼望这场雨早点结束。只有高大的越野汽车，尽管水已经到了车轴部位，依然能够行驶。有素质的司机开得很慢，怕引起人的白眼或者叫骂，没有素质以得意的神色溅起水柱，激起人的叫骂，自己却过瘾的、满足的觉得自己开的不是汽车，而是摩托艇。
暴雨终于慢了下来，云也抬起头来，看到城市的样子得意地升高，像一个战胜的勇士，高大地升起，抬脚走向另外一个地方。雷隐居了，远远地在某个角落，电闪有气无力地象征性地演示一下，余下的就是水声了，不知在天上吼，还是在地下。地上波涛汹涌，井盖被水抛起，落在不远的地方，下水道里的水有一米高喷上来，大街小街上的水没命地寻找出路。人们开始行走，有的挽起裤腿走在水里，背上有小孩。有的行走在房的台阶上，人们一下子享受到清凉，从酷暑的监狱里走出来一样，站在没水的地方看行驶的汽车，大孩子在水里玩耍。天被洗净了，楼房被洗净了，树叶被洗净了，连人们脸上的哀怨也被洗净了。不幸的是，有的人家被水淹了，脸盆和有些用具都飘在水上，导致停电，无法生活。大自然的每一次洗涤里，有快乐就有忧愁，祸福相随。
2018.8.3于西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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